功能性腹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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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12/26 15:04:00

火头军的真功夫

原创:孙国枢

我是年5月8日去的内蒙兵团2师15团4连,在大田排干了3个多月,麦收刚过就被调到食堂当了炊事员。先是在面案组,和面就像和泥一样,每天和面粉五百多斤,再揉面蒸馒头,一天下来手腕和胳膊酸疼;后来又去了菜案组,每天洗菜切菜上千斤,午饭和晚饭每顿都要炒两大锅菜。那时炊事班不足20人,要做四五百人的一日三餐,再加上值班做夜班饭,劳动强度一点都不亚于大田排。

年底从4连分出一部分人组建八连,我随班长张国成等4名炊事员分到了八连炊事班。当时八连炊事班的工作条件十分艰难:新锅新灶新炊具用着很不顺手,需要自己动手制作修改;新操作间墙体和房顶都还没干透,加之做饭的水蒸汽结霜到处滴水,惟一的窗户只有窗框还没安窗扇,就用一块大大的塑料布钉在窗口上挡风,光线差,室内昏暗,好在天窗能透进一缕阳光给操作间照进些许亮光。高大的操作间仅有一个大号火炉取暖,由于必须全天开着天窗透气散潮,所以那个大火炉形同虚设,操作间地面除了灶台前是湿漉漉的,其他地面都结了一层冰,数九天切菜带着冰茬儿,手都冻得通红僵硬。全连只在营区东南方向的马号牛圈那边有一口井,拉水往返一趟大约有一里来路,一年多后才在水房旁边打了第二口井。

八连有二百多人,炊事班里大部分是新炊事员,我自然而然就成了面案、菜案和炒菜的多面手。那会儿我们互教互学,无论菜案组还是面案组都互相帮助,无论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抢着干。那年冬天我们凭着积极的工作热情,在张国成的带领下团结努力克服困难,圆满完成了各项任务,全班受到连队集体嘉奖,那年我们炊事班全体人员的年龄平均还不到18岁。

我在八连炊事班只呆了一年半,而且距离现在已经48年了,却经常会想起那时的人和事,每每回想起来心情总是有种难以形容的滋味。

在兵团那些年经历的事没法忘记,在炊事班那一年半的时间里发生的一些小事,也经常想起。现在的年轻人和没有体验过那个环境的人难以理解,甚至说不可思议,下面讲述三件我在炊事班经历的小事。

年来北京出差办完公事后,刚刚从八连战友封燕文家出来拍的纪念照。

一、半盆红糖馅

那时候副食品比较匮乏,特别是新建连队什么副食都靠采买,按人口定量供应的物品社会正规供应渠道不包括我们兵团人。当时除了每人每月供应的45斤粮食和3两素油是通过团部后勤供给,其他食材全由连队自行解决。冬储土豆、大白菜的数量要能够维持半年的耗费,其他副食就靠自产自销或自行随时随地采买。如果在社会上买不到且本连的副食生产也跟不上,那只有咸菜就饭了。

我们八连是新建连队,没有副食品生产加工基础,除了菜窖里冬储的白菜、土豆、胡萝卜外,食品储藏间只有几十只宰杀好的冻羊肉。这些肉要维持二百多人食用4个多月。所以平常一日三餐就是白菜、土豆、胡萝卜,只能每周吃一次羊肉改善伙食。副食跟不上油水少,主食也限量吃,多数人感觉伙食差、吃不饱。

最可怜的是那些对羊肉对荤腥等有忌口讲究的人,好不容易集体改善伙食,却眼巴巴地没他们的事。为解决这事我们炊事班商量了一个办法,就是凡吃羊肉或有荤味儿时就给这些人做糖包。

红糖容易受潮结块儿,特别是冬天,红糖硬得像石头。为使用方便,我们提前把红糖打散拌上一些面粉和成馅,所以经常有一个饭盆(就是跟普通脸盆一样的绿色脸盆)盛着红糖馅,再用一个饭盆扣在上面存放在储藏间。

冬天农闲每天两顿饭,有一天下午,食堂蒸肉包子。我去储藏间取红糖馅,透过微弱的光亮,我看到扣在糖盆上面的饭盆不见了,盛着红糖馅的饭盆不知怎么进了水,红糖馅已变成粘稠的糖稀,一只浑身沾满糖稀奄奄一息的老鼠正在艰难地蠕动。

在食堂看到老鼠是常事,看到这样偷吃糖的老鼠还是第一次。我把糖盆放在地上,顺手从旁边的大扫帚上扥下一根枳芨苗,对折成一个扣儿套在老鼠脖子上把它提了出来。我来到水房后面,把它扔到雪地里,一直看到它不再抽搐,活活冻死。

那时红糖很难买到,一个孕妇凭票才供应一斤。我们每个人伙食费是13.5元,这只可恶的老鼠坏了半盆糖,差不多有十斤,价格几乎是一个人半个月的伙食费。我和几位炊事员说了老鼠和红糖馅的事,大伙都为损失半盆红糖馅感到痛惜,不仅是红糖的损失,还因为那半盆红糖馅里包含着炊事员对战友的关照和爱心。

讲究卫生保证安全是炊事班要处处注意的大事,按程序我和司务长打了招呼,决定把半盆红糖馅倒掉。我端着糖盆刚出操作间,碰上了来水房打水的WDS。WDS是届的北京知青,年龄不大却有约一米八的大块头,性格开朗、爱说爱笑、满脸稚气。他边走边朝我说:哥儿们,今天晚饭吃什么,闻着味儿挺香。没等我回答他又说:快开饭了吧,哥儿们早就饿坏了。

在农村都说冬季农闲,可是在兵团里根本就闲不住,最轻松的事也得学习讨论或军事训练。上午九点、下午四点一天吃两顿饭,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大小伙子能不饿吗。

他看到我端着的糖盆说:这是什么东西?我说:是红糖馅,不知怎么进水了,还掺了不少尘土,司务长让我把它倒了。他听后眼睛立刻睁大了,满脸疑惑地边说边伸出手:我来看看我来看看。

我没有直接说出盆里有老鼠的事,是避免遭大伙议论怕领导批评。他的举动让我马上意识到他对糖产生了兴趣,担心他拿去吃了,要是吃出麻烦那事情就闹大了。我赶紧躲闪他伸出的手,弯腰护着糖盆,我打算从他侧面过去,再走十几步就是水房,我把糖盆往房后的雪地里一扔就躲过他了。

没想到他两臂一伸,把食堂门口这个结冰的小道挡了个严严实实。就在我侧身迈步时脚下一滑,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还没有站稳,他已就势抓住糖盆另一边。我无奈地说了实话:糖盆里面不知流进去的是什么脏水,还扒拉出一个耗子。他说:咱们这儿耗子多了去了,哥们儿就是想看看。他手臂力气真大,边说边扥糖盆,没两个回合糖盆就被他抢到手里了。我赶紧告诉他:我不骗你,那只耗子就在水房后边,太脏太恶心了。他边转身边说:耗子有什么可怕的,你就别管了,我替你处理了,回头给你送盆来。

他也顾不上打水了,在冰雪小路上越走越快。我无奈地补充了一句:把盆在火上坐开了多熬会儿。我没再说什么,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走回班里。

晚饭后他把糖盆还回来了,里外都洗的很干净,只是盆底多了些火烧的痕迹。自打那天起,我心里一直在打鼓,担心不知哪一会儿通讯员来传呼我:指导员让你去一趟连部,X班全班战士都腹泻高烧,怀疑与你有关系。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悬着的心开始稍稍平静下来。暗自庆幸:哥儿们的胃口真棒,身体抵抗力真强,你们没有生病,我也平安没有惹事。有这次红糖馅的考验,祝愿你们以后吃什么胃口都能适应,什么样的细菌都侵蚀不了你们的身体。

二、一份病号饭

夏天农活儿开始忙了,连里要充实劳力到一线大田排,调整减少了炊事员的配置,炊事班里只剩下了我一个男的,大伙开玩笑说我是党代表洪常青。食堂女生增多了,但人手减少了。

大田排的劳动繁重,体力付出多饭量就大,特别是副食跟不上缺少油水,炊事班一日三餐的工作量成倍地加大。我除了负责早饭烧火做饭和白天外出采买食材外,还需要眼里有活儿,自己找活儿干。那时大伙都很积极主动,无论是菜案还是面案的活儿,或是往田间地头送水送饭,大伙都是哪儿忙抢着去哪儿干。

食堂做病号饭是根据医生或卫生员出具的病号条确定的,每天人数不等,无论几个人的病号饭都是一锅出。炊事班安排炊事员轮流值班负责零散人员打饭和做病号饭,如果赶上是新炊事员值班或是赶上发芽麦子的面粉,再控制不好火候,那热面汤就成面条糊糊了。

那时物资匮乏,食品种类少数量不足,营养滋补物品更是无从调剂。无论得了什么病,是感冒发烧腹痛胃口不舒服、或是腰腿胳膊疼,哪怕是刚刚手术出院,所有的病号饭都是同一种饭食“热面汤”。如果赶上食堂有鸡蛋,顶多给热面汤里卧上俩鸡蛋,不过,这样的机会一年也赶不上几次。

有一天午饭后,一个排长和我说,排里有个战士病了好几天了,吃不下饭还坚持出工;不去看病也没有病号饭条,晚饭能否给做份病号饭。我不加思索地就满口答应了,并且说这份病号饭由我来做。

那时经常有人带病坚持干活,特别是女生和大田排的班长们,不仅有病不吭声带病坚持工作,而且也不主动申请病号饭。炊事员对这样的病号特别重视和敬佩,得到消息一般都会给予关照。

病号饭本来应该注重营养搭配,半稀半干,清淡可口,这样才能增强患者的食欲。可那时做病号饭确实没有那个条件,没有单独的小号锅灶,更没有可供选择的食材。通常只能是在面案干完活儿后再擀面条,由于时间紧张往往和的面比较软,面饧的不好,而且要等到炒完大锅菜、洗刷大锅后再做病号饭。

那时素油每人每月只供应三两,虽说病号饭放的油比普通炒菜放的稍多,但用口径一米多的大锅做一两个人的饭,在干巴巴的大锅里即便是多放素油,饭里也看不到什么油花。

和面讲究“软面饺子、硬面汤”。那天下午做病号饭,我把面和的很硬,在盆里饧了一个多小时后,又反复揉了十几分钟。我把面坯擀的比平时略厚,面条切的宽度和厚度差不多,再把切的面条拢好提起来从上到下轻轻地攥了几遍,为的是面条更加均匀圆滑筋道,还能防止面条上的棱角碎屑融化在面汤里,最后把面条整齐地摊在面案上,为了防止风干,又把一个饭盆扣在了上面。

夏天大田劳动时间长收工晚,晚饭时间差不多快到掌灯时分了,等炒完大锅菜,食堂操作间里已经很昏暗。那天赶上停电,食堂只有三盏马灯维持照亮,一盏灯放在礼堂,一盏灯放在分饭打菜的窗口,偌大的操作间里只有一盏马灯,雾气腾腾的操作间里只能看到晃动的人影。

这次我想改进热汤面做法,我把大炒锅刷洗干净,没有像通常那样捅开灶火先炝锅。这次是直接往锅里加了多半盆水,在平时用作舀菜舀汤的水瓢里放了一点素油,去水房的锅炉火上用水瓢炝锅,等面条出锅时再把炝锅油倒进热面汤里。按照当地人称呼这种做法叫“倒炝锅”,其优点一是稀稠随意,往碗里盛时用汤调剂;二是不浪费油、显得油多味儿香;三是浑汤少可换汤,面条劲道爽滑。

锅里的水开了,我把面条抖了抖后下锅,大锅火旺,面条下锅后马上就开锅了,我用筷子轻轻地搅动,同时放了点绿色菜叶。放了食盐和酱油后我就把火封了,因为大锅灶膛的余温仍能继续让锅里这点面汤沸腾。

该出锅了,我拿起舀汤的大水瓢猛然间愣怔了一下,刚才用这个水瓢炝锅,水瓢外边一定沾着炉灰,不能再用它舀热汤面了。大锅里依旧咕嘟着,必须马上盛出来,否则就成面糊糊了。

我朝灶台里边码放饭盆的地方扫了一眼,昏暗中透过雾气隐约看到一把盛菜的饭勺,我知道放在这里的饭盆和饭勺都是洗干净备用的,所以毫不迟疑地拿起饭勺就伸进了锅里。从锅里盛出热面汤后,我把炝锅油倒进去搅和了一下,顿时窜出股扑鼻的香气。当时在黑暗里我虽然看不清做的病号饭是啥模样,但心里感觉它一定可口且增加食欲。改变热汤面的做法顺利完成了,我心里那真是美滋滋的。

我把大半盆热汤面递给帮助打病号饭的人手里,清楚地听到他说了声:这味儿真香。我心里更加暖烘烘的,赶忙轻声地叮嘱说:端回去就吃吧,再放会儿面条就坨了,多吃点儿身体好的快。

晚饭开过了,三盏马灯都放回了操作间,水蒸气也消散了,操作间了亮堂了不少。我和其他炊事员一块儿整理操作间清洗炊具,在叮叮咣咣的炊具碰撞声中突然听到一声:谁把这个饭盆里的饭勺拿走了?我走过去问她什么事。她告诉我:今天她值班,晚上要做夜班饭,她下午趁亮去储藏间?了半勺子大油,放在这个饭盆里准备晚上炒菜用,现在连饭勺带大油一块儿都没了。

我听后心里一惊,好像兜头一瓢凉水,刚才美滋滋的心情瞬间完全消失,因为我知道那个病号忌荤,不吃大油。如果病号理解是失误,就再重新做一份热汤面,只是时间会晚一些,如果不理解说我是欺负人,那我挨骂挨批就是自找活该了。

就在我愣愣怔怔站在灶台边想办法弥补时,帮助打病号饭的人送饭盆来了,连声夸奖今天的病号饭做的好,病号吃的特别香,一个人就吃了那么大半盆,一点儿也没浪费。我听后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有个相声说的是“珍珠翡翠白玉汤”,我感觉那个故事说出一个道理,应了那句老话,那就是“饿了吃糠甜如蜜”。

那时候,我们大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生长发育时期,粮食供应不足吃不饱,缺少副食没有油水,长时间承受繁重的体力劳动,有时带病坚持干活还要忍饥挨饿。

我们的这些经历忘记不了,而现在的年轻人体会不到,甚至不相信或根本不能理解。试想一想,在那种情况下能吃上一次飘着一层浮油的热汤面,能吃着不香吗;病了几天没怎么吃饭还要坚持干活,难道一顿吃了大半盆热面汤还算多吗。

据说自打那回病号饭后,那个病号就再也不忌荤,吃羊肉也不嫌膻气了。看来环境和条件锻炼磨练了我们,也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习惯。

现在的生活环境和条件都好多了,我们这帮曾经被“劳其筋骨”的人都已进入老年,祝愿我们自己过好每一天,尽情地享受晚年。

三、自荐屠夫

在上一册《那年那月那人》的书中我写过一个打狗的故事,现在又要写一个杀猪的事,这些血淋淋的事情实在是很难与我这个当年在家连鸡都不敢杀的人联系起来。那年我刚刚十八岁,用现在的眼光衡量我还是个孩子。另外,我的性格和家庭背景也难与动刀杀生的屠夫活计联系起来。然而,在那个年代,在建设兵团那个地方我确实是杀过猪。

刚去兵团时,原来农场的职工还有不少,宰杀牛羊猪这些事一般都由原场职工干。随着中苏边界态势和备战要求,原场职工都分期分批地迁走了,这些宰牛杀猪的事就由我们知青自己动手了。

那年麦收前的一个晚上,连里开战士委员会,研究布置麦收工作安排。对食堂的要求是制定出食谱、改善伙食,三餐不重样、间隔一天有肉食。就在会议将近末尾时,连长说:现在宰牛杀猪的人都走了,下一步谁干呢?连长话音刚落,后勤排表态接手宰杀牛羊的事,而杀猪的活儿却不管。与会者互相观望,但就是没人主动请缨。

食堂人参加这种会本来仅带着耳朵就行了,发言的机会不多。我当时坐在靠边的地方,脑袋里突然想起寓言故事中的一句话“死了张屠夫,不吃混毛猪”。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是一个锻炼年青人的活儿,是积极表现的好机会。我抬头望了望大伙,张嘴就来了一句:我给杀猪吧!大伙带有疑惑的眼神朝我看过来,好像是在说:你行吗你?我怔怔地看着大伙的表情,马上感觉到了一种实在的压力,后悔不该贸然自荐杀猪。连长看着我说:你杀过猪吗?我回答说:原场职工杀猪我在跟前看过,打过下手,感觉不算什么难事。再说,一回生二回熟,试着干呗。连长点了点头说:那这事就归你了,还有事吗?我说:给我安排两个帮手,抓猪捆猪摁住猪。连长说:让一排出俩人吧,一排长当场应诺了。

散会了,大伙陆续走出连部,仍嘁嘁喳喳边走边议论着麦收的事。我心里七上八下地扑腾,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杀猪的事,回宿舍躺在炕上仍极力回想着原场职工杀猪的细节过程以及他们操作时的架势,希望籍此指导明天自己的操作。熄灯号响过好长时间了,我依旧睡意不浓,虽然担心没有减轻,但思路越来越清晰,信心和胆量越来越足了,相信自己肯定会把这杀猪的事干好。

第二天早饭后,一排派来帮忙的两位战士到了,我让他俩用排子车拉着一米二口径的杀猪专用锅,先去营房南面的扬水站旁边负责垒灶架锅,食堂再去一人负责担水烧火,我拿着绳子去猪号抓猪。

早就听说过连里的猪很厉害,一米多高的猪圈围墙,仅几步助跑就能蹿出去,只要跑出猪圈今天就算逃命了,它跑得比人快,再逮住很困难。那天因为猪号班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在饲养员帮助下没费多大劲,就把预选的那口猪捆好了。

不一会儿,负责垒灶架锅的两位战士拉着排子车来了,几个人连抬带拽合力把猪弄到了车上。

猪号距离杀猪那儿大约二百来米,把猪拉过去又从车上卸下来,没费什么劲都很顺利。我又返回食堂取来了杀猪刀、捅条、腿毛刮子和接血盆等器具。

从食堂出来我碰上了连里电工韩建国,他是北京海淀知青,待人热情诚实,勤于观察思考,心灵手巧善于琢磨,在连里人缘挺好。他主意多,人们有困难愿意和他商量,有他帮助掺和,一般的事情能解决。

我还没有提出请求帮助,他就先说了要和我一块儿去杀猪。

我俩边走边说很快到了杀猪点儿,这时大锅里已经开始烧水了,我们几个人每人都点了一根儿烟,边抽烟边做些宰杀的准备。对于我来说更是想利用这抽根儿烟的功夫,平静一下紧张的心情,稳一稳精气神儿。

退猪毛的水不能太热,我用手试试水温说:开始吧。我们几个揪耳朵的、揪尾巴的、提猪腿的,合力把猪抬到了土台儿上,那猪撕心裂肺地嚎叫着奋力挣扎。

我在食堂工作一年多了,使用菜刀已经很熟练了,今天拿起这把一寸来宽一尺来长的杀猪刀却感觉分外沉重。猪被四蹄捆着,他们俩人压在猪身上,一人站在猪头旁边端着接血盆,我手里拿着杀猪刀,这阵势更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氛。我心里直扑腾,刚刚舒缓的心情又再度紧张起来,因为马上就要由我下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有生以来第一次结束一个动物的生命。我极力掩饰着紧张或者说是恐惧的心情,慢慢蹲下身,一只手拢住猪下巴,一只手按摸着猪脖子,寻找下刀的部位,根据多次剔肉的记忆,快速思索着进刀的角度和刀尖应到达的部位。顷刻,我运了运气,说了句:摁住了它,我要动刀了。

一股殷红的血喷涌而出,流进血盆也喷溅在周边的地上,由鲜红渐渐变成暗红,刀口的血流很快变为哩哩啦啦的淌血,由垂死挣扎转为肢体抽搐。压在它身上的俩人站立起来,他俩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也许还沾上了猪屎或虱子。

猪死了,是我们四人合作的结果,我们四人已各尽其职努力了,我相信他们三人也有同我一样的紧张心情和恐惧。那年我们都是十八九岁,四人加起来还不足80岁,却共同完成了一项震撼心魄的任务。

我解开捆猪的绳子,在猪后腿靠近猪蹄的部位把猪皮切开一个一寸来长的口子。韩建国用抹布捋了捋捅条上的尘土和锈蚀后递给我,我把捅条一点一点地插入猪的皮下,捅条头沿皮下分别穿过身体两侧腹部、胸部、背部,直达耳朵根部。

我抽出捅条该充气了,原场人员是用嘴吹,但我看到那个部位和自己手上的血渍、粪渣、猪毛就一个劲地反胃。我和韩建国说:咱没那么大劲,不知道能不能吹起来。韩建国很快明白了我说的意思,马上拿来一个打气筒,把给自行车打气的接头去掉,皮管插入猪腿,我俩手捏着,他们几个轮流打气。韩建国还不时拿起木棍捶打猪身,让皮下均匀充气。不一会儿就把它“吹”得滚瓜溜圆,好胖好胖的,只是猪头上还有深深的褶皱。

几人合力把猪头朝下放入退毛锅,一人抓着猪后腿不停地摇晃,一人不停地舀水浇在猪身上,一人试着用刮子刮毛。

时间不长,猪身上的毛就褪完了,猪皮白白净净。只是猪蹄和猪头上的毛,怎么使劲刮都刮不净,特别是猪头褶皱地方的毛仍密密麻麻,猪皮刮破了猪毛纹丝不动。事后琢磨,可能是猪头一直泡在锅里,把毛烫死了;而猪蹄泡不着也浇不着热水,所以毛褪不净。

接下来是开膛破肚,清理内脏。

午饭时间到了,一排帮忙的那两个战士把杀完的猪拉回食堂,就回排里了。我看了看沾着猪毛渍着污物的胳膊和手,和韩建国说:这身上衣服上都弄脏了,还满身臭烘烘的,这会儿就是看到炖肉也会反胃。韩建国也说,他现在没胃口。我俩没再说什么,端起猪下水朝渠边走去,我俩还要饿着肚子清洗猪下水。

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直到年秋天我调离八连),杀猪这事就归我了。随着宰杀数量增多,紧张和恐惧的心境越来越舒缓,操作也越来越熟练,这个活干的也越来越干净利索。

帮助杀猪的人是大田排轮换指派的,韩建国是主动帮忙,他基本成了固定帮手,后来我离开了八连,听说他也操刀杀猪了。

回城后,几次与同事同学亲友谈及杀猪的事,好多人都不相信,惊讶地问我:十七八岁就杀猪,害怕吗?既然你不会,为什么还揽那个活?不嫌脏不怕累吗?我回答:开始害怕,后来就不害怕了;杀猪是工作,会与不会都得干,不会就学习,杀猪也是锻炼,更是完成任务;杀猪不比其他活计脏,也不比其他活计累。

他们没有去过兵团,他们不知道挖渠和割麦子更累,他们不知道在厕所掏大粪坑更脏,夏天溅一身粪汤冬天粪便冰碴扑头盖脸。他们仅知道我们都是二十岁左右从城里去的孩子,却不知道我们是亦兵亦农的兵团战士,我们要干比当地农民干的还要多的活计。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在兵团哪样活计不是从新手学起呢,哪个知青不是工作上争先恐后积极表现呢,又有哪样脏活儿累活儿不是主动要求任劳任怨的呢?

兵团环境确实艰苦,兵团工作确实繁重劳累,但兵团也确实锻炼人。

年8月16日

本文作者:大病手术后在家休养时的自拍照,年。

作者:孙国枢(孙国书)呼和浩特市第一中学年初中应届毕业生,年5月8日应招赴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二师十五团。

来源:兵团战友

#知青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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